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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75章六月債,還得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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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75章 六月債,還得快

近來,趙鵬的心情不太好。盡管男人每個月也會有那麽幾天,但他心情不好的原因,倒也不是因為來了親戚的緣故。

準確的說,是自打他從蘇州回來後,就沒遇到過幾件順心事兒。

鼓動趙家退婚失敗,自己上門討要丫鬟還被打了倆耳光,詩詞比拼又輸給了停雲詩社,指責別人剽竊詩詞又雙有當朝兵部尚書出面袒護,想敲個悶棍又雙叒失敗了,前幾日的端陽節上又雙叒叕當眾輸給了張覆亨,可謂是丟盡了臉面------

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情中,十有八九------不對,是九成九都和李謙有關。關鍵是,最終力挽狂瀾,為杭州士林長臉的居然還是那個狂妄小子!

趙鵬覺得,自己最近可能是犯了太歲,黴運當頭------

十八年來所有的倒黴事,像趕集似的都湊到了一塊兒,在這些日子裏一股腦兒的往自己身上砸,躲都躲不掉!壓根兒就沒有一件能讓人開心的事情。

端陽節後,趙鵬便沒回過家,而是住在了城中清河坊的別院中------其實他一直就不怎麽著家,莊裏又哪比得上這城中繁華熱鬧?

清河坊位於杭州城南,地處繁華地段,沿著河坊街往西走上一段,再右拐左拐便是衙前街,距離不算很遠,所以趙鵬在城中活躍的地方,也大多都是這一帶,閑時邀好友出來飲宴,最常去的酒樓便是怡然居。

大明朝有三類人最閑,第一類自然是游手好閑的光棍,第二類則是整日無所事事的二世祖,第三類卻是家底殷實的讀書人------趙鵬一人就占了兩樣身份,所以每天都閑得發慌,不是以文會為名邀人飲宴,就是打著外出游學的旗號,跑出杭州府去到處惹事。

今天的情形似乎和往常也差不多,照例睡到日曬三竿,起床後,在通房丫鬟的服侍下洗漱更衣,然後出門赴宴。

像是心有靈犀一般,在他來到屋外的同一時間裏,東廂一間客房的房門也打開了來。衣冠整齊,臉上掛著一副滿足笑容的蘇赫邁步而出,身後跟著一名眉目清秀的小書童------大戶人家的客房通常都在外院,尋常的男客其實是進不了內院的,與他形影不離的蘇赫卻是個例外。

隨後倆人一同出門。

由於路途較近,趙鵬也懶得再讓人備車,如往常一樣選擇了徒步出行,和蘇赫一道優哉游哉地往衙前街一路逛過去。

“趙兄馬上便要去京師了?”路上,閑談中蘇赫隨口問了一句。

“是啊!”

趙鵬聞言點了點頭,對方提起的這個話題讓他精神一振,就連眉梢都不覺高高揚起了幾分,偏生又擺出一副混不吝的模樣,搖搖頭道:“也沒什麽大不了的,無非就是拔了個貢,得以入國子監就讀幾年罷了。”

這話說得那叫一個輕描淡寫,可他眉宇間的得意之色卻是掩都掩不住的。蘇赫見之嘴角忍不住抽了抽,隨即飛快地斜睨了他一眼,暗暗撇嘴:“我呸!小人得志!只有瞎子才看不出你那一臉的春風得意!”

也怪不得蘇赫眼紅,江南一帶素來商貿繁榮,所以文風鼎盛也是必然的。而正是由於讀書人太多,才導致了入學競爭比人煙稀少的北方要大上許多,莫說是貢生的名額難以爭取到,便是一個小小的秀才都不大好考。

杭州作為省城,這樣的情況則更為嚴重,競爭難度不可謂不大。因此,能入貢國子監的生員,要麽是才學尤為突出之輩,要麽便是背景深厚,通過上下活動、層層疏通才得來的名額。

這年代的秀才也是有機會當官的,只要入了國子監後,就有機會面見天子,運氣好點的話,授官也不過就是當今聖上一句話的事情。

如當朝大員茹瑺,便是貢生的出身,當年十六歲入貢國子監,還沒來得及考鄉試呢,就被皇帝看中,直接給授了個官職。之後便一路高升,官至都察院右副都禦使,不久前又遷任了兵部尚書,成為大權在握的六部堂官了。

蘇赫心中當然清楚,趙鵬想要考上舉人千難萬難,事實上自己和他也差不多。所以對於他們這樣的生員來講,入貢為官無疑是條捷徑,只可惜自家的能量不夠,暫時還難以爭取到這個名額。

沈默片刻,他假模假樣地向趙鵬拱手道:“那便先恭喜趙兄了。”

“現在說這個還早,科試最早也要到七月呢。”趙鵬心中受用無比,面上卻在極力掩飾,只輕輕點了點頭,便當先拐入了前面的一條巷道,這是他平時最常走的一條捷徑。

蘇赫又是暗暗啐了他一口,才緊走幾步跟了進去,耳邊卻是突然傳來了一道悶哼聲。腦海中還未來得及做出反應,眼前便是一黑,隨即便感到自己的脖子讓人給掐住,登時就連呼吸都變得困難了起來------

此時他業已醒覺,自己倆人這是遭人下了黑手,才會有這麽一出------竭力想要出聲呼救,嗓子裏卻發不出聲音來,只能是任由那些人的拳腳,雨點般砸落在自己身上------

砰砰砰------

一陣沈悶的聲響從小巷中傳出,路口處偶爾經過三兩個行人,好奇地朝裏張望一眼,之後便不約而同地立即扭過頭去,神色匆匆地向前跑遠了------都是平頭老百姓的,沒幾個人敢隨便插手他人的閑事。

不知過了多久,那些人才意猶未盡的離開,只撇下兩只裝著人的麻袋在現場------

良久,麻袋中才傳出沈悶的哀嚎之聲,兩個倒黴的家夥蠕動著身子從裏邊鉆了出來。

趙鵬頂著滿臉的淤青,瞪大了一雙熊貓眼罵道:“哪個王八羔子對小爺下的狠手?!!等我揪出你來,看我不弄死你------哎喲,疼死我了------”

“趙兄------你為何出門不帶隨從?”蘇赫此刻也是一臉淤腫,右邊臉頰脹得老高,就連嘴角都有一縷血絲溢出,模樣好不狼狽。

“還問我?為何你不帶------”說起這個趙鵬就來氣,心中也是懊悔不已,心說還是太大意了,竟讓李謙那王八蛋給趁了空隙,報覆到自己身上來了。

“------”蘇赫為之語滯,思索一陣後搖頭道:“看樣子他們是有備而來,咱們各自帶一隨從也不頂用啊------一定是那李謙幹的,他跟咱們素有仇怨!也只有他,才敢對咱們下這黑手!這事可不能就這麽算了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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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天青色等艷遇,而我在等你。炊煙裊裊升起,隔江千萬裏------”

李謙口中哼著小調兒,全身都軟綿綿地癱在了樹蔭下的搖椅上,舒舒服服地享受起了午後這難得的悠閑時光。邊上,是兩個幫著揉肩捶腿兼扇風,以及不時往他口中餵著鮮嫩荔枝的小丫鬟------其生活作風,極盡腐敗之能事。

其實古人的壽命不長,李謙當然知道,長久躺臥、不加以鍛煉的話會很容易短命,加上此前染風寒一事,讓他心中頓時生出幾分警惕,也曾想過今後要適當鍛煉一下身體,然並卵------這種事情想想就好了,長期的話肯定堅持不下來,因為------懶啊!

懶癌,就是這麽任性!

張覆亨倆人被敲悶棍一事,確實是他幹的,準確的說是許傑納給他的一份“投名狀”。

此舉在老吳看來,似乎是多此一舉,但只有李謙自己心裏最清楚,這麽做的目的何在。

說白了,他根本就不可能會去揭開官場貪汙腐敗的蓋子,那把柄完全是用來嚇唬人的。許傑猜不透他的心思,不代表那幾位刑房的書吏也看不出端倪來------

假的就是假的,紙終究也是包不住火的。

其實不單是他,就連錦衣衛都不會揭開地方上的這些破事兒。除非那些貪贓枉法的行為,已經到了喪心病狂、令人發指的地步,否則就無需去過多理會。

畢竟,錦衣衛也是很忙的,特別是處在現如今這麽個不受重用的尷尬時期------至少在表面上,錦衣衛已經被剝奪了刑獄之權,選擇低調行事,也實屬無奈之舉。

因此,只要有了這份投名狀,許傑就成了那只跳不出如來掌心的孫猴子。

總的來說,三班六房的分化拉攏行動已經開始了,接下來便是等待醞釀發酵的時間,先看看那幾位頭頭各自的反應再說。

不能為我所用者,除之!

事實上,王倫想要抓權也算不上天大的難事,關鍵點就在於下面的人是否抱團。一旦找到那些人的弱點,手中握有其把柄後,恩威並施即可。

經制吏的任命,不過是本衙堂官一句話的事情,挑出個不大不小的錯處來,開革個把人並不困難。

王知縣之所以遲遲沒敢動手,就是因為那些人抱成了團,全數開革了的話,可就沒人幫他幹活了-------重新挑選上來的人不熟悉政務,一時間,也是難以勝任這些職務的。而若是只開革三班六房的頭頭,遞補上來的那些人又都是他們的下屬,難免不和他們穿同一條褲子------

李謙打蛇直擊三寸要害,通過錦衣衛及老吳提供的情報,很順利地就拿下了壯班首領許傑。

至於戶房那邊,就先任由小榮他們折騰著吧。現在能偷懶就偷懶,等到他們都搞不定了的時候,自己再出手幫他們滅滅火------

正哼唱著小曲時,口中又被子佩塞了個鮮嫩多汁的荔枝。李謙一邊咀嚼著,一邊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,子衿卻是出聲問道:“少爺哪學來的這許多俚曲?我們怎麽以前都沒聽過?”

“俚曲?好吧,你說是就是好了------”

他含糊著答了一句,一時還真想不出個合適的理由來,因為這倆丫頭一直都跟在李謙身邊,李謙去哪他們就跟著去哪,隨意編造個理由肯定會漏洞百出------

正沈吟著時,門房來報,祝振東來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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